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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回想敘述經過GPT大量修潤與重新編排,並非7755原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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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菱是周元見過最愛哭的人,但他從沒理解過方菱的哭臉。
和其他孩子不同,方菱跌倒不哭、割傷手不哭、打針不哭,身體上的疼痛從來不是觸發她淚腺的條件,但只要周元被欺負,她都會氣得眼眶發紅,與人大吵一架,邊罵人邊紅著鼻子,哭得很醜。
像是五歲那年,他被幼稚園的其他小孩欺負,不管那些小孩怎麼罵他怪胎,他心境都平靜無波,只覺得包圍著自己的噪音很吵,想要這些噪音消失。
但那個平常都好脾氣地笑著,像是沒脾氣一樣的女孩卻衝了上來,擋在他面前。
「不准你們欺負我朋友!」
方菱整張小臉氣得通紅,她氣勢洶洶,張牙舞爪地開口就罵,那幾個孩子與她互相指責,說她跟怪胎混在一起也是怪胎,去扯她的頭髮,她氣得咬對方的手,在被老師拉開前還在罵人。
「周元明明什麼都沒做,你們卻一直欺負他,你們才是壞蛋,大壞蛋,誰跟你們不一樣,你們就找誰麻煩,你們壞透了!我才不跟你們這些壞蛋當朋友!」
周元從沒明白過,為什麼方菱可以替其他人的事情這麼生氣。她邊哭邊氣,整張小臉都紅了,辮子被扯鬆,變得亂糟糟的。就算她這麼生氣,周元其實也……
不,周元有感覺,看見方菱被老師罵,她扁著嘴擦眼淚,還在替他說話的樣子,他突然覺得心口發燙。
他仍然不理解那樣的情緒,但只那麼一瞬間,他覺得這種情緒不再陌生。
「方菱沒有錯,是他們先找我麻煩,他們先扯方菱辮子。」
周元少有地開口,第一次主動在大人面前為自己辯白。
周元突然睜開雙眼,胸口很重,他往下一看,發現是黑壓在他心口上,一雙貓眼睛凝視著他。
被黑壓著的地方熱熱的,大概是貓的溫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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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元望著天花板,工作室的燈還亮著。他抬手看了眼手錶,凌晨四點。
「重死了。」
他皺眉推開壓在胸口的黑,坐起身來。詭異的夢境讓他感到煩躁,那是他第一次對情緒有所觸動的記憶。
「又是這個。」
他站起身,走向工作台。視線望向那把方菱送他的扳手,想起夢裡那個為他打抱不平,邊哭邊替他說話的小女孩。
那時的方菱,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孩,卻敢對比她高大的男孩們發脾氣。她氣得滿臉通紅,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。周元第一次看見這麼奇怪的情緒表現方式——又哭又罵,卻奇異地觸動了他的心。
周元停下動作。他記得那天方菱被大人狠狠訓了一頓,隔天卻還是笑嘻嘻地跑來找他玩。當時的他不懂,為什麼有人願意為了一個「怪胎」挨罵。
「喵。」黑跳上工作台,尾巴掃過他的手臂。
「下來。」他把黑從工作台上抱下來,「不要學那傢伙,老是多管閒事。」
周元看向窗外的月光,當時那個替他說話的小女孩,如今躺在醫院裡,骨頭都碎了還腦震盪,卻還是對他笑得一臉傻氣。
「今天就出院了。」周元喃喃自語,「要是她再逞強……」
他沒有說完,只是緊了緊放在工具架上的手。即便二十多年過去,那個愛哭的小女孩依然毫無長進,仍然會為他的事哭得滿臉通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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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周元換上黑色長袖,視線掃過地上的餵食器。黑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,尾巴輕輕晃動,對周元的動作毫無興趣。
「少吃點。」他語氣冷淡地說。
黑打了個呵欠,彷彿在嘲笑他的多管閒事。
周元拿起車鑰匙,走向門口,停頓了一下。夢中的情緒彷彿還殘留在他胸口,卻使他因而煩躁。
「太陽曬到腦子壞掉了是嗎。」他低聲咕噥。
發動車子的瞬間,手機震動了一下,是醫院發來的出院手續提醒。周元盯著螢幕幾秒,最後將手機甩進副駕駛座,踩下油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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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元到醫院時,方菱正準備辦理出院手續,當她抬頭看到他時,明顯愣了一下,然後眨了眨眼,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。
「早安,周元,你今天來得好早。」
周元神色冷淡地站在門邊,目光落在她收拾東西的動作上。
「手續我處理,別拖時間。」
話音未落,他已大步向前,一把抽走她手中的文件,視線快速掃過內容。
「妳這樣收拾到明天都出不了院。坐著別動,腦震盪還沒好就在這邊亂動。」他視線停留在簽名欄位上,「怎麼還沒簽?」
「我正要簽你就抽走了。」方菱無奈地笑了笑,「護士說可以向這邊的輔具中心借輔具,問我要拐杖還是輪椅,我覺得……應該拐杖就可以了?畢竟我上石膏的只有一邊腿嘛。但既然你來了,我給你勾吧。」
她簽下自己的名字,字跡仍舊秀麗,與學生時代無異。
「這裡,給你勾。」
周元接過筆,視線落在她打著石膏的右腿,眉頭微蹙。
「輪椅,頂多多個助行器。」
他在租借欄上劃下一筆,動作比平時更重。
「少得意,不是看得起妳。」他迅速填完其他欄位,在聯絡人欄位上簽下自己的名字,「送妳回家的路上妳要是敢拿那隻破腳蹦蹦跳跳,我直接把妳扔去給周恩照顧。」
他將文件塞進資料夾,騰出空間讓護理師整理病房,然後不耐煩地掃了她一眼。
「拖拖拉拉的,還要在這邊笑。」
「我沒有想到你這麼早來,起床起得晚了,對不起嘛。至少我坐輪椅是一定無法蹦蹦跳跳的了?」 「妳敢動腦筋使壞我就把輪椅跟助行器鎖在後車廂。」
他的目光掃過她剛收拾好的行李,眉頭一皺,直接彎腰提起。
「十分鐘,不准磨蹭。給我乖乖坐上輪椅離開,頭也不准亂轉。」
「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在輪椅上可以使什麼壞。」方菱聲音帶笑,「而且我今天甚至沒有看工作群組,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不錯了。」
「不錯?」周元冷冷地看她一眼,「我可以現在檢查妳的手機,看妳說的是真是假。」
「我可以給你檢查啊,但都是家長群組,我怕你看了內容會不開心一整天。裡頭聚集了這世上所有你不喜歡的東西,而且很吵,真的。」
周元聽見「家長群組」三個字,眉心一皺,表情瞬間扭曲。
「把那種噁心的東西趕快刪掉。」
他走到輪椅旁邊,低頭檢查輪椅,手指用力扯了扯把手,確認穩固度。
「一群神經病整天關心別人的孩子,煩都煩死了。」他冷著臉說,「妳是不是太閒,怎麼跟那些人混在一起?連這種蠢群組都要加,腦子不好使了嗎。」
「周元,我是老師,跟學生家長互動是我的工作啊。就像你不管喜不喜歡客戶,也都會跟他們互動吧?」方菱語氣平靜,像是在陳述無可動搖的事實,「現在每個老師都得留聯絡方式給家長的,我的工作特別如此。他們有很多事想知道,用說的沒辦法說完。」
周元冷哼了一聲,「我不會讓我的客戶在群組裡無意義地吵。特教老師就得受這種罪?是不是哪根筋不對,非要當特教老師?」
他抬手看了眼手錶,語氣更加不耐,「七分鐘,護理師檢查完就走,不准再談工作。妳現在是個病人,不是老師。」
「嗯……因為我沒有慧根,背不好重機零件編號,只好當老師了。」
方菱的目光落在周元的動作上,看著他毫不猶豫地將她的手機塞進自己口袋,動作自然得彷彿那是他的東西。
「但我喜歡我的工作,所以我才讀這個。我想成為一個比我們遇過的老師都更好的老師。」
周元沒有回話,指尖輕輕敲了敲輪椅扶手,沉默了一會兒,然後冷冷地說:「等妳先學會當個病人再說。」
說完,他轉身拉開病房門,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,「現在,回家。再說工作就把妳丟路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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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菱安靜地坐在輪椅上,乖乖被周元推出病房。滾輪壓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。
「那我們不說這個了。你吃過早餐了嗎,周元?想想我已經一週沒吃過早餐店的東西了呢。」
周元的目光掠過她的側臉,那張習慣掛著笑容的臉,這一週來總是用這種表情掩飾不適。
「妳以為我不記得醫生說什麼了嗎?流食三天,清淡兩週。看來撞到頭連這個都忘記了。」
他想起學生時代,方菱每次買早餐都一定會順便買他的份,買到比他自己都更清楚哪間早餐店合他的口味。
「不准吃外面那些垃圾,我叫阿姨煮。要吃什麼自己跟阿姨說,別煩我。」
他掏出口袋裡的車鑰匙,握在掌心。
「妳現在這種假笑,比以前更讓人火大。再笑,我就真的把妳丟給周恩,那傢伙最喜歡看妳那張假臉。」
這句話脫口而出時,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——那是方菱外婆過世的那段時間,她就是這樣強撐著笑容,一次又一次地假裝自己沒事,直到某天在他的工作室裡崩潰大哭。
而方菱聞言沉默了好一陣子,像是在消化他的話。
「我現在笑的跟以前不一樣嗎?我是真的不知道……還是你把手機給我,我自己檢查?」
「妳覺得腦震盪的人有資格說這種話嗎?」
他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,他走到輪椅前,語氣不耐──
「外婆過世那時也是這樣,被我說完就想看自己的臉。」
他想起當時的她站在鏡子前,反覆檢查著自己的表情,努力想找出哪裡出了問題。
「……好難啊周元。」方菱輕聲嘆息,歛起笑容,語氣難得帶了幾分疲憊,「我是真的以為我好了。」她握緊輪椅的扶手,視線落在自己的腿上,聲音有些消沉。「但外婆那時候我也以為我好了……可能我以為的『我』,跟真正的我,是有落差的吧。」
她深吸一口氣,似乎想甩掉這份沉重的感覺,又試圖用輕快的語氣補充:「說不定是在醫院悶太久了,我一出院就會好了。」
她深吸一口氣,似乎想甩掉這份沉重的感覺,又試圖用輕快的語氣補充:「說不定是在醫院悶太久了,我一出院就會好了。」
而周元眼神一冷。
「出院就好?妳是不是忘記妳差點在墓園暈倒那次。」他推著輪椅繼續往前,語氣毫不留情:「現在腦震盪還敢說這種話。拆石膏之前妳什麼都不准做。要去哪都等骨頭癒合再說。」
「……我是真的不記得,呃……我暈倒?」她眨了眨眼,語氣有些困惑,「那不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嗎?你說我差點在墓園哭暈那次喔?」
她忽然笑了,這次的笑真實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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