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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回想敘述經過大量修潤與重新編排,並非7755原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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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元推開工作室的門,熟悉的機油與金屬味撲鼻而來,瀰漫在這片專屬於他的空間裡。往常總是慵懶趴在工作檯上的黑貓「黑」,今天卻反常地在屋裡躁動不安,尾巴高高豎起,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嚕聲。
「怎麼了?」他蹲下身,伸手想摸摸黑的頭,卻被牠靈巧地躲開。
黑的異常讓他莫名煩躁,彷彿這股焦躁也透過某種無形的絲線傳遞到了他的身上。胸口悶悶的,有些透不過氣。
他皺起眉,看著黑不安地繞著工作室打轉,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。黑從來不這樣,這隻他三年前在工作室後巷撿到的貓,不會無緣無故地鬧脾氣。
「吃壞東西了?」他低聲道,目光細細地掃過黑的狀態,「還是受傷了?」
黑沒有回應,只是閃進角落,琥珀色的眼睛透著警戒的光。
「過來。」周元蹲下身,指尖輕輕敲了敲地板。
黑轉過頭,琥珀色的眼睛帶著警戒。
周元想起第一次見到黑時,那隻瘦小的黑貓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。當時牠渾身是傷,被丟在垃圾堆旁,看到人類靠近就齜牙咧嘴。
「我們很像。都不愛和人類接觸,都不喜歡被打擾。」他把貓糧倒進碗裡。「你要躲到什麼時候?」
他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這種悶得發慌的感覺,他很少有過。
「連你也這樣?」
他把貓糧碗放在地上,站起身走向工作台。他拿起扳手,在手指間轉了轉,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。
「今天方菱又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。明明知道我看不懂那些表情,還要笑得那麼難看。」他語氣一頓,眉頭皺得更深,「她以前不是這樣的,就像你現在這樣,變得很奇怪。」
黑依舊沒有動靜,只是躲在角落,尾巴焦躁地擺動,牠警戒地看著貓糧,遲遲不肯靠近。
這讓他想起剛把黑帶回來的那段日子,花了整整一個月,黑才願意在他面前吃東西。
「我知道了。你也感覺到了。」
他走到工作檯前坐下,開始安靜地自己整理工具。黑依然躲在角落,但尾巴不再那麼焦躁。
「那個女人她。」他一邊擦拭扳手一邊說。「說她很快就會完全變得像以前一樣,要我等。」
黑的耳朵動了動。
「很煩。」他把扳手放回原位。「她明明變了,卻強撐著想裝作什麼都沒變。」
黑慢慢從角落走出來,但依然保持著距離。周元看著黑的動作,突然明白了什麼。
黑或許是在反映他內心的躁動。
「你也不喜歡被人觸碰,不喜歡被人理解。但我們都活得很好。不需要誰來改變。」
黑開始吃東西,周元感覺胸口的悶痛稍微減輕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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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視線無意識地掃過工具櫃,停在其中一把扳手上。那是某年方菱送的生日禮物,她說這把工具最適合他的手型。
「那個笨女人從小就愛管閒事。」
他拿起一把螺絲起子,漫不經心地轉動著。
「以前被人欺負,她揍了人還哭。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,還在笑。」
黑抬頭看了他一眼,又低頭繼續吃東西。
「從小到大都這樣,自以為是。」
突然,一種陌生的情緒在胸口翻騰。他不喜歡這種感覺。他頓時將扳手重重放在工作台上。
「好好吃你的。我去改車,別再像剛才那樣了。」他停頓了一下。「我沒事。」
他一頭埋入了重機改造之中,從國中開始,不管遇到什麼煩心事,這總能使他平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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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元第一次接觸重機是國中時期。
那年他在自家倉庫發現一台老舊重機,是父親年輕時買的。一台破舊的哈雷。他花了整個暑假研究結構,自學維修,終於讓引擎重新轟鳴。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臟因為期待而加速。
改裝重機則是高中開始的事,父母將他放養於取之不盡的財富之中,他便利用這些資金與天賦闖出了自己的名堂,十八歲他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室,一頭栽進絢麗的急速世界裡。
而方菱那時讀著師大,離他的工作室很近,那時她就已經常買物資過去給他,提醒他要吃東西。
「對一百年前的人來說,組裝重機就跟魔法一樣吧。」
熟悉的機油味瀰漫在空氣中,夾雜著淡淡的食物香氣。他坐在工作台前,方菱遞來一個餐盒,語氣輕快。
「因為我不知道原理,對我來說也好像魔法一樣,好不可思議喔。」
「少用那種眼神看著機械。」周元瞥了眼方菱帶來的餐盒,接過,面無表情地拆開。「不是魔法,是基礎原理。」
「我可不會浪費時間當妳老師。」他拿起餐盒裡的三明治咬了一口。「叫妳買工具,怎麼又帶吃的來?」
「我有買啊,先給你吃的嘛。」
方菱笑了開來,她的笑容十年如一日,不因他童年診斷的結果而改變,也不因為他選擇組重機而非升學而改變。
「我問器材行老闆好久喔,我真的不太會分,你先看一下我有沒有買對。」
「意外地沒買錯。」他將工具一一擺放到工作台上。「老闆很煩吧,一直問東問西。下次自己記住規格就好。」
方菱笑臉盈盈地看著他,陽光透過窗子灑在方菱身上,將她臉上的笑容照得更加燦亮。他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煩,抬眼瞥了她一眼。
「妳又在笑什麼?買對工具很值得高興?」
「買對了當然開心呀,我什麼都不懂,還好老闆很有耐心,教了我整整半小時耶。」她打開手機,翻出一大串工整的數字。「我還做了筆記。雖然這些規格對我來說就像咒文一樣,但我有法術書啦,下次對著看就好了。」
周元停下手邊動作,拿過手機快速掃了幾眼,
「誰准妳記這些有的沒的?刪掉,記這些蠢東西浪費記憶體。」
他把手機丟回給她,方菱連忙接住。
「欸!可是我自己記不太起來,只能讓手機幫我記啊,我總不能每次跑腿都花半小時問老闆吧?」
「妳以後別來工作室了,光聽妳念規格名就煩。工具我自己買就好,妳每次來只會添亂。」
「你不喜歡我過來找你嗎?」
周元的動作頓了一下。
「不用見面。」他將扳手重重放到工具箱,「別養成無聊的習慣。不要擅自認為我需要陪伴。」他瞥了眼方菱手上的手機。「既然記不住,就更不該來。工具行老闆有事沒事在問你,煩不煩?妳是他女兒嗎?」
他冷冷說著,卻感受胸口越來越悶,彷彿有什麼即將破繭而出。
「嗯……你可能不需要,但我想要啊。」
方菱有點無奈地笑了笑,她總是這麼好脾氣的,從小就是,不管周元講話多帶刺,多冷淡,她都沒有離開或退縮過。
「不然我跟老闆學成了再來吧,這樣就不會礙手礙腳了。」
「這裡是工作室,不是遊樂場。」他將扳手用力扔進工具箱。「妳那顆腦袋拿去專心教小孩,別的東西少記了。」
「妳想要的東西我給不了,記住了嗎?」
「欸,你不是我,怎麼知道我想要什麼?」方菱有點寂寞地笑了笑。
「我只要可以維持這樣,就覺得很好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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