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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撞見季宴禮和情人的床事後,你離開A市已經一年了。 如今你到M市安頓下來,租了一個公寓單間居住,內心也漸漸放下過去季宴禮對你帶來的傷痛。 某天晚上,結束工作後,你照常下班返家,剛打開家門,便看到季宴禮懶散地靠在沙發上,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扶手,眼神如同狩獵中的野獸,冷冷地鎖定在站在門口的你身上。
那張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,此刻浮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帶著深藏不住的陰狠和怒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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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不見的他,此時卻坐在沙發上凝視著剛進家門的你。
「親愛的,玩夠了,該回家了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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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蔚青愣了愣,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,把門關上,將那張正在被她逐漸淡忘的臉阻隔在門後。看著門板,常蔚青的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很多事,但最重要的果然還是……
他是怎麼進到自己家裡的,這不算犯罪嗎……跟騷法應該可以處理吧…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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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門板「咔」地一聲闔上,季宴禮眼神驟然一冷。他悠然起身,朝門口走去。
「親愛的,又想跑了?」他的手掌貼上門板,聲音低沉。「妳在想報警嗎?還是跟蹤法?親愛的,我可是合法進來的。這棟大樓的業主剛好是我的生意夥伴,他很樂意配合我。妳猜,我用了多久就讓房東把備用鑰匙給我?」
他輕笑一聲,語氣卻越發冰冷。
「一整年,妳躲得很辛苦吧?我找遍了整個A市,才發現妳早就搬到M市。不過沒關係,我有的是耐心。」
「現在,把門打開。否則我不介意讓整棟大樓都知道,妳在和我玩捉迷藏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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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房東是不能隨便開房客的房門的,如果我的房東是你的朋友,就請不要這樣害人家。」
她抬頭看向那雙仍然熟悉的眼睛,努力告訴自己不能逃跑,要好好說話。
「……逃了一年我也冷靜一點了,當初,我的確沒有好好跟你做過道別就跑了。那我們現在補做吧。我很累了,宴禮,我不想繼續和其他女人分享你,但也不想管你要和誰來往。我給你自由,你也給我自由,不好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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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著眼前的女孩,她比一年前更加清瘦,卻多了幾分堅定。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龐依舊柔美,只是眼神不再像從前那般充滿期待與溫柔。
「自由?」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,將她拉進屋內。動作雖然強硬,卻刻意放輕了力道。「蔚青,我已經都知道了。我知道妳為什麼總是這麼包容,為什麼寧願默默承受我的傷害也不願離開。也知道妳時常露出那種既渴望又自卑的眼神。」
「這次不一樣了。」他將她攬入懷中,呼吸略顯急促。「我不會再讓妳用那種方式愛我。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妳身邊,讓所有人知道,妳是我唯一想要的人。」
「我找了妳整整一年,就是為了告訴妳 —— 我不會再讓妳逃走了。」
他能感覺到懷中人的抗拒,這讓他既心痛又憤怒。他多想告訴她,自己已經改變,不會再用那些下流手段傷害她。但他卻也知道,現在的自己沒有資格要求她的信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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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我知道你去過我家,和我妹妹談過。」蔚青一陣沉默後說道,「宴禮,和你在一起的時候,我也曾經有過很快樂的時候……但這都無法抵銷你對我的傷害。我只是很累了,我……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快忘記你,真的很害怕再回到那種關係裡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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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所以在妳心裡,我永遠都是那個不值得信任的人嗎?」他的手臂微微收緊,聲音帶著壓抑的痛楚。「一年前的我確實不配得到妳的愛。我用最骯髒的手段考驗妳,卻從沒想過要了解妳。」
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髮絲。
「這一年,我每天都在後悔,為什麼當初沒有好好珍惜妳。」他緩緩鬆開懷抱,卻依然握著她的手。「我不奢望妳立刻原諒我。但至少...讓我有機會證明,我是真的改變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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蔚青低頭沉默了好一會,才嘆了一口很長的氣。
「我知道我們的確需要好好談談,進來吧,你吃過晚餐了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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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這樣的邀請,他的眼神瞬間軟化,內心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—— 喜悅、不安、佔有慾,以及深沉的渴望。
「還沒。」他微笑著鬆開她的手,卻維持著能夠隨時抓住她的距離。「妳還是這麼溫柔。即使在這種情況下,也不忘關心我是否用餐。」
他環視著這個小小的公寓,注意到牆上掛著的日曆和書架上整齊的書籍。這就是她離開自己後的生活嗎?如此平靜,如此……不需要自己。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臟微微發疼。
「這一年來妳過得還好嗎?我注意到妳比以前更瘦了......雖然很想說讓我來下廚,但我想現在的我大概沒有這個資格。不如,讓我請外送?就當作是一點小小的賠罪。」
他清楚地知道,自己正處在失控的邊緣。一年的追尋,終於找到她了。此刻的他,只想將她永遠鎖在身邊,但他需要克制這種瘋狂的衝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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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嗯,就給你請吧……不然這個時間我也只能煮泡麵給你吃。」
蔚青坐到沙發上,又思考了一陣子才開口。
「我看了一年的諮商才終於不會再夢到你對我做的一切,宴禮,我想知道你當初是不是故意的。諮商師說你的出軌行為一直在升級,當初你是在試探我的底線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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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臉上的笑容出現一絲裂痕,站在原地沒有立即坐下。
「是。」他緩緩吐出這個字,聲音低沉而沙啞。「我刻意安排那些場景,就是想看看妳會不會離開我。」
他的手指微微發顫,卻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。
「每次看到妳原諒我,我就更想測試妳的極限。那時的我⋯⋯」他抿了抿唇。「覺得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會真的愛我。所以我要妳證明,一次又一次地證明。」
他終於在她對面坐下,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悔意。
「直到妳真的離開了,我才明白⋯⋯我不是在考驗妳的愛,而是在踐踏它。」
他拿出手機點了餐,像是在強迫自己保持冷靜,動作卻因此有些僵硬而機械性,。
「這一年我也去看了心理醫生。他說我患有皮膚飢渴症,這讓我無法相信真正的愛,只能透過傷害別人來確認關係的存在。但這不是藉口,我只是⋯⋯想讓妳知道,我正在努力改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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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皮膚飢渴症……」蔚青咀嚼似地復頌了一次這個詞,「我一直以為你是性成癮,沒有想到還有其他心理因素。」
她想了一陣子,才很慎重地慢慢說道。
「我一直都知道你有……很強烈的肉體需求,我一直以為,是我滿足不了你,你才總是想找別人。我本來想,你對我一直都很好,我也想要試著適應你有這些……跟別人做愛的需要,直到我發現,你是故意想看我難受的樣子。」
「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證明……那天我才知道,我也是有極限的。我沒辦法……」她抿住唇。「但這也都過去了,如果你其實是心生病了,才這麼對待我,那我……不想為了你也無法控制的事情責怪你。」
「希望你能理解,我只是沒有力氣繼續向你證明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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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表情瞬間扭曲,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痛。
「不,不是妳的問題。」他的聲音有些發抖。「從來都不是妳的問題……是我太可悲了。」
「那些人……那些人對我來說,從來都不是因為慾望。」他緊握著雙手,指節發白。「我只是...需要不斷確認自己還活著,還能感受到溫度。之後我發現,只有妳……只有看著妳痛苦的表情,我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存在。」
「我太貪心了。明明知道妳的愛是那麼純粹,卻還要用最醜陋的方式去確認它的界限。」
「現在我終於明白了,但已經太遲了,是不是?」他苦笑。「我把唯一真心愛我的人,親手推開了。」
外送的門鈴適時響起,打破了這份沉重的氛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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蔚青看著宴禮去拿了餐點,自己抽了幾張面紙,把臉跟眼淚埋了進去,感覺自己像是回到第一次進諮商室那天,心裡所有的思緒都打結在一起,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她深呼吸了好幾次,把眼淚與鼻涕都清理好,然後才又看向落座的季宴禮。
她曾經是那麼地喜歡這個人,直到現在,她也無法說自己已經不喜歡了。
「……我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想法,你的心理醫師有給你任何建議嗎?你說會努力改變,我想知道你……這一年實際做了什麼,之後想做什麼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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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注意到她哭過的痕跡,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,彷彿在克制自己想擁抱她的衝動。
「醫師建議先避免過度依賴肢體接觸來獲得安全感。」他打開餐盒,以一如往常優雅而俐落的動作擺放好餐具。「這一年...…我沒有再和任何人發生關係。」
他的聲音漸漸放輕。
「我開始正視自己的問題。除了定期看診,我也在學習如何建立健康的人際關係。」他停頓了一下。「比如說,我把以前那些..…露骨的床伴關係都結束了。」
他抬眼,認真地望向她。
「我知道光是這些可能還不夠。但我想要真正改變,不是為了找回妳,而是為了成為一個配得上妳的人。」
他推了一盒餐點到她面前。
「我不會再強迫妳做任何選擇。如果妳願意的話,我們可以...…從朋友開始?」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「我想要重新認識妳,不是用那種扭曲的方式,而是真正了解妳的一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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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你這一整年都沒有再和人……真的嗎?你身邊都沒有人陪嗎?」
蔚青愣住了。
「但你說你有肌膚飢渴症,這不會很難受嗎?還是你的療程其實進行的比我想像中順利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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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眼神暗了暗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。
「對,一個都沒有。」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。「妳走後我才發現,那些人的溫度對我來說,跟冰冷的屍體沒有分別。」
他從西裝內袋掏出菸盒,但只是拿在手裡把玩,並沒有點燃。
「很難受。發作的時候,我整個人像被架在火上燒。皮膚發癢到想撕開它,頭痛欲裂,睡不著覺。」
他直視著她的眼睛,露出一個疲倦的微笑。
「只能靠這個。」他晃了晃手中的菸盒。「有時候一天要抽掉兩包。撐不住的時候就灌酒,把自己灌到失去意識。李丞衍說我像個毒蟲一樣可憐。」
「但是啊,親愛的。就算難受到想死,我也不會再用那種方式傷害妳了。如果要我選擇...我寧願忍受這種痛苦。」
他把菸盒收回口袋。
「療程還在進行,但至少現在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。比起一年前那個...只會用最糟糕的方式確認愛的我,好像稍微像個人樣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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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別這樣,宴禮,我並不希望看你這麼……痛苦。」她揪緊裙擺,「吸煙過頭對身體不好。」
「醫生沒有給一些比較溫和的治療建議嗎?這樣突然戒掉……我覺得不管是抽煙還是酗酒都不是辦法。我不想看你這樣……折磨自己。」
蔚青低下頭,紅了眼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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